1992年的巴圖市被群山切割成碎片,晨霧裹著柴油尾氣在山坳間沉降,像一條褪色的灰綢纏繞著深山。杜湘東弓著背奮力蹬著那輛老式自行車,碾過九轉十八彎的盤山公路,直至來到一扇大鐵門前,鐵網(wǎng)森然,哨塔沉默矗立。
那座五十年代建成的看守所透著莊嚴滄桑,青磚圍墻爬滿暗綠的苔蘚,崗亭上的哨兵像釘在霧里的剪影。杜湘東在銹跡斑斑的大門前剎住車,推著自行車快步進入一扇小鐵門,門上寫著“痛改前非”四個字,門內的犯人做著痛改前非的事。
看守所里的日子如同生了銹的齒輪,緩慢而滯重地轉動。杜湘東和犯人們雕象棋消磨時光,美其名曰預防老年癡呆,氣得領導李所長臉色鐵青。此時,有人趁亂吞了棋子,杜湘東用急救法逼對方吐了出來,一問才知,那人剛被判了無期徒刑。他安慰對方時間過得很快,在哪待都是一輩子,而他望著鐵窗外的流云想,誰的人生不是無期徒刑。
原本李所長安排了表彰大會,但杜湘東因故缺席,騎車直奔肉聯(lián)廠相親。與以往不同,杜湘東褪下一身深綠警服,穿著當下最時髦的牛仔衣褲,戴著墨鏡走進肉聯(lián)廠,一路打聽詢問找到相親對象劉芬芳。目光交接,二人一見鐘情。
因為這次相親是李所長從中介紹,劉芬芳對杜湘東初次印象良好,只是杜湘東請女孩子吃面的摳門勁兒,被劉芬芳的同事有些嫌棄。劉芬芳委婉透露自己今天下班無事,暗示他一同去看話劇,可他卻惦記著值班,匆匆告別,換來脖子后面一枚豬肉合格的藍章。看守所同事見狀,笑稱杜湘東走了桃花運,居然得到肉聯(lián)廠廠花的青睞,杜湘東只覺疲憊。
如今三年期滿,杜湘東迫不及待找李所長申請調離。李所長為挽留人才,揣著明白裝糊涂,曾經(jīng)答應三年就放人,結果三年之后又三年,還給他畫了“當科長”的大餅,令杜湘東暗生悶氣。同事吳管教夸贊杜湘東就是天生的管教,在哪里不是工作,但在杜湘東看來,高墻之內望不到頭,就連時間都像是凝固的。
前一夜,幾個娃娃抬著成人手臂長的大魚穿過小巷,大喊著三胖子收魚,可是下一秒,三胖子和伙計從魚肚子里發(fā)現(xiàn)斷指。警方立刻封鎖舞雩鎮(zhèn)馬家坡水庫并進行打撈,周圍擠滿了圍觀群眾,眼看著一具腐爛尸體被打撈上岸。
市局刑警隊的張向陽送來新犯人那日,寒風正卷著記憶往崗樓里鉆。杜湘東和張向陽同為警校同學,自從畢業(yè)以后,他們就各奔東西。面對已經(jīng)成為刑警隊長的張向陽,杜湘東心里不是滋味,當年警校里的高材生,不是池中物的蛟龍又落回了寒潭,自卑和落差感讓他刻意與張向陽保持距離,果斷拒絕了同學聚會的邀請。待杜湘東簽完字交給張向陽,隨手順走張向陽一等獎的鋼筆,沉默著將它掰斷。
兩個犯人一前一后地走著,哥哥徐文國陰沉寡言,弟弟姚斌彬卻掙扎著喊冤。杜湘東拽起姚斌彬時,徐文國突然暴怒阻撓,又被他死死按住。根據(jù)吳管教介紹,徐文國和姚斌彬來自六機廠,前者因為感情問題故意傷害廠長兒子,后者偷了巴圖市唯一的皇冠車。杜湘東站在鐵門外面,看著徐文國和姚斌彬被剃光頭,腦中回想起那句“我們不該在這里”。
監(jiān)舍里,新來的照例該睡炕邊,因為姚斌彬右手受傷,杜湘東給他安排最舒適的鋪位,并警告其他人安分一些。反觀徐文國的名字報出來,牢頭鄭三闖瞬間變了臉色,忙不迭讓出頭板的位置。杜湘東冷眼瞧著,夜里巡邏時,一把將徐文國拽回原位。
很快,水庫死者確認為六機廠的車間主任李超,右手中指和無名指缺失,手掌根部有灼傷,射入口為圓形,初步鑒定死因是中槍后失血過多而亡。除此之外,警方在現(xiàn)場和死者體內發(fā)現(xiàn)彈殼及碎片,基本判斷兇手使用自制散彈槍,領導懷疑兇手來自六機廠內部,利用其便利條件造槍,命令大家圍繞所掌握線索重查六機廠。
法醫(yī)白純來看守所給姚斌彬檢查手,診斷很干脆,粉碎性骨折,這輩子別想再干精細活。可當制作象棋的機器出現(xiàn)故障時,姚斌彬毛遂自薦維修,并讓徐文國打下手。果然在一番配合下,竟然真讓鐵疙瘩重新運轉起來。
杜湘東破例給他們加餐,瞧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忽然詢問既有這門手藝何必犯罪,徐文國堅稱冤枉,只認了打架的賬。就在三人聽著歌曲,氛圍正好之時,張向陽再度登門,向杜湘東告知徐文國二人是命案主犯。杜湘東回過神來快步走向休息室,透過窗戶凝視著他們,一言不發(fā),高墻外的迷霧在沉默中蔓延開來,淹沒了所有清晰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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