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王文娟：天上多了個林妹妹
曾經，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如今，天上多了個林妹妹。
著名越劇表演藝術家、一代越劇宗師王文娟，于2021年8月6日零時25分去世，享年95歲。王文娟演繹的越劇林妹妹，曾是幾代人念念不忘的經典。
當今，許多年輕人可能不知道王文娟是誰。她，可是我們（60后、70后）這一代人的YYDS——越劇女神！
王文娟是國家級非遺項目越劇的代表性傳承人，她創(chuàng)立了“越劇王派”——越劇旦角藝術流派。她曾飾演《紅樓夢》中的林黛玉，《春香傳》中的春香，《孟麗君》中的孟麗君，《追魚》中的鯉魚精，《西園記》中王玉珍，《忠魂曲》中的楊開慧，《則天皇帝》中的武則天……
可以說，王文娟的出生地浙江、學戲和生活的上海、中國文聯(lián)、中國越劇，都應該為擁有王文娟而驕傲。
越劇《紅樓夢》里的林妹妹，是王文娟的代表作，深入人心，影響何止一個世紀。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王文娟而愛上《紅樓夢》，愛上林妹妹，愛上越劇，但我是其中一個，并且由喜歡越劇開始，愛上京劇、昆曲、黃梅戲等等。而因為喜愛，我還曾買來徐進的劇本書籍欣賞研讀。
1962年，越劇電影《紅樓夢》拍成，王文娟也“雙喜臨門”，完成了人生中的另一件大事：與電影演員孫道臨結婚。她說，“那年他四十一歲，我三十六歲，是名副其實的大齡青年，要是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標準的剩男剩女。”但這位“剩女”的晚婚，還是令無數(shù)男劇迷夢碎。
上世紀80年代初，我們都是在電影院里看的越劇電影《紅樓夢》，那是“重放的鮮花”；當年聽到最神奇的傳說是，有人跑到臺上，抱住銀幕上的林妹妹。由此可見，王文娟的林妹妹，在觀眾心中的地位。
那時，我的初戀女友也是年輕的越劇演員，是上海戲曲學校的學生，是浙江青田老鄉(xiāng)。她后來放棄了越劇的事業(yè)出國了，很遺憾，我的初戀也變成了“啼笑因緣”。
我想，她如果堅持下去，說不定在上海會成為王文娟的弟子。我印象極為深刻的是，她在老家的鄉(xiāng)村廣播站錄制越劇《紅樓夢》中林黛玉《葬花吟》的唱段，就是模仿王文娟的唱腔。如今再聽，徐進編的唱詞多好呀，而王文娟的演唱讓它成了經典中的經典：
繞綠堤，拂柳絲，穿過花徑；
聽何處，哀怨笛，風送聲聲。
人說道，大觀園，四季如春；
我眼中，卻只是，一座愁城。
看風過處，落紅成陣，
牡丹謝，芍藥怕，海棠驚……
這短句、整句構成的好詞，如今成了我在大學兼授新聞評論課時講“言之有文”的教例。
對林黛玉的理解深刻到位，是王文娟準確把握角色的關鍵所在。王文娟認為林黛玉具有追求自由幸福的理想生活和不滿封建禮教的叛逆性格，是一個內心處于自我矛盾中的人物：“她要爭取自己的理想生活，她的爭取，不是去投靠別人，討好別人，而是用自己的真誠感情去換取真誠感情。”
王文娟也常常說：“臺上演戲要復雜些，臺下做人要簡單點。”這就是“認真做事，輕松做人”。千錘百煉，才能修成爐火純青。
而對于自己的藝術成就，王文娟總是那么謙和謙遜：“我天生資質平平，無非是肯下一些純粹的笨功夫，如果算是僥幸有所成就的話，只不過是這一輩子沒有太多雜念，把有限的能力，全部投入到演戲這一件事情上而已。”
就這樣，王文娟一輩子只專注地做了一件事——執(zhí)著追求她所熱愛的越劇事業(yè)；每當人生道路面臨選擇時，她始終是遵循內心的聲音。
回顧一生，王文娟說：“人生猶如一杯茶，茶葉在沸水中沉沉浮浮；而流逝的時光就像沸水，在它的沖刷和激蕩下，每個人的生命才最終散發(fā)出屬于自己的清香。”
有先哲說，藝術是唯一能抵抗死亡的東西。藝術表現(xiàn)的動人，一定是從心靈的真善純潔而來的。王文娟是真正德藝雙馨的藝術家。
今天，萬眾話越劇，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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